姚雪被几个侍卫拖出了秋辰的卧房,扔进了事先给他安排好的房间。

    这个房间与秋辰卧房的距离并不算太远,至少没有超出三百步。因此,姚雪虽然觉得浑身上下依然隐隐作痛,至少不会痛到完全失去意识。

    他枯坐在房中,把秋辰方才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,惊骇之余,还感到十分蹊跷。

    七年前的那一天,他在天泉山等了秋辰整整一天。

    他和秋辰约了早上见面,可是一直到了晌午秋辰都没有来。姚雪想回去找他,却又不敢回去,他怕秋辰已经在来的路上了,他一回去,两人会彼此错过。

    后来,夜幕降临,他十分沮丧地回到镇上,有些不甘心地去了一趟秋辰的家中,却发现他家中早已人去楼空,连仆从侍女都走得一干二净,什么也没留下。

    姚雪在城中四处打探秋辰的消息,却无一人知晓,秋辰全家究竟是为何突然消失。

    几天下来无果,姚雪便去求父亲姚季帮忙。秋枫毕竟是镇上颇有名望的学者,姚季也很重视,便决定派人去寻找。

    可是当天傍晚姚季从衙门当差回来,一进家门便脸色铁青地告诉姚雪,秋辰的事,以后休要再提。

    姚雪再三追问,姚季都不肯吐口。他疾言厉色的样子堪称可怕,姚雪很少见父亲这般样子,虽然着急,一时间也毫无办法。

    又过了几天,宁远帝的一纸诏书送到了星彩镇,以姚季多年来恪尽职守为由,提拔他携妻儿至王都为官,授予他朝中大夫这样的闲职。

    接到诏书之后,姚季主动将姚雪叫到了房中,告诉他,秋辰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金尊玉贵的皇子,已经被皇上认回本宗,带回了王都,而白椋与秋枫二人远走他乡,游山玩水去了。

    他当时千叮咛万嘱咐,等到了王都,见到了秋辰,切不可失礼,也万不可再将他当做幼时玩伴看待,要以君臣之礼敬他。

    姚雪当时得知秋辰的真实身份,吃惊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,可是听说能去王都,他又觉得心中有什么原本已经熄灭的东西被慢慢点燃了。

    姚季对此事不肯再透露半个字,姚雪那时候还年少,满心里都被即将能再次见到秋辰的喜悦填满了,并没有再去多想。

    可是后来,他却没能在烟阳见到秋辰。

    姚雪靠在桌前无边无际地想着,越来越觉得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?他的父亲向来谨小慎微,平时只求不犯错,从来不敢冒一点儿风险,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仕途铤而走险,葬送秋辰一家?

    秋辰后来又去了哪里,是如何逃到凉国的,又是如何当上国师的?

    姚雪满脑子都是疑问,回忆起当年的场景,模糊的印象中总觉得哪里蹊跷,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何处有异。他很想回到烟阳,去问一问父亲,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可是事隔多年,他现在又被人所俘,也无从查证。

    姚雪心中烦闷,下意识向怀中一摸,想要拿出那本医书,结果却摸了个空。

    他这才想起,经历过这许多事,那本医书早就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。

    罢了,旧成那副样子,也该扔了。姚雪望着空空荡荡的桌面,默默地想。

    “我本为医者,他人为重,我为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