涓流书屋>青春都市>误载不害真意 > 拂四取五旋风花
    只是赢了十万块,没到一千万。终极奖品楚茗,像一只可怜的鸡一样被人绑起了双臂,头被特制的情趣裙子蒙上,这种情景仿佛是宿舍里搞的某一种恶作剧。

    王瑛璐“目送”他被“抬”了下去,很确定他必定在看何意羡。那种眼神不仅是不清白了,是那种共过枕席的人,就是这样通款曲的!王瑛璐还很讨厌,他那小家子气,花溅泪鸟惊心的忧郁。哼,没个倾国倾城貌,就别有那个多愁多病身,在装给谁看呀?到底给谁看呀?

    赌博就是大鱼吃小鱼、小鱼吃虾米的过程,那些啥也不懂的就是别人嘴里的美味了。王瑛璐断定,何意羡就是一头鲨鱼,他爱吃的是鲸鱼!一个热恋的人,本能地会在他天然的优点之上增加许多后天的魅力。大白鲨身边,王瑛璐像一棵海草摇曳。看到赌场上风光无限的真命天子和垂头丧气的傻瓜们,大把大把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呢!此时有多爱他,穷尽肚里的文辞也形容不出来!

    束仇把林启明送回休息室,回来时候,得知规则忽然生变,容不得何意羡在这钱滚钱,钱生钱了。所有工作人员像阅兵前的士兵一般挺直身子,请各位客人有序地出去。黄色的警戒带子拉起来,赌场被暂时封住。明天中午之前,筹码不到20万的人,将拿不到黑色的入场券,失去角逐大奖的机会。

    一开始,五美元赢十万块,还有一个场地可以发挥。现在十万博一千万,是连一张桌子台面都不给了。主办方的心思变得如此之快,分明是针对何意羡特别设难,必然是那位斝女士的刁难。

    三个人走到硕大无比的甲板上,那大得能够容纳十几架摞在一起的波音747客机。一条条亮丽橡皮泥般的粉色与铁蓝色花边的装饰下,到处是人造的棕榈树、吊床与带有异国情调的户外酒吧,就如一个梦幻的度假村。强劲的探照灯向太空发出数英里的光柱,穹顶绽放出朵朵烟花。歌舞表演依然劲爆,脱衣女郎在银棍上滑上滑下。几位侍者一起在用吹风机帮客人的贵宾犬吹干,热风轻抚着它的狗毛,它冲何意羡大叫。王瑛璐斜眼束仇,真觉他是一头想要混进小狗表演的大象。

    束仇没王、林两位队友那样激动,平常地问道:“这可咋整?”

    他心里的何律师法术一直广大无边,神仙妃子,赢几个子还沾了铜钱的腥气。现在金盆洗手,收山不干,很好了,已经可以开派对喝酒大肆庆祝。

    束仇对一千万没啥感觉,记得他家里人从社保基金里调过三个亿给何峙,让他帮着控股托盘。束仇刺激赌钱,只是因为这是同开赛车、玩冲浪、甲板跳伞、海底观光一样的游轮项目。以及与林启明想法一样,赌是男人本色,不赌算什么男人?

    王瑛璐却觉首开杀戒,怎么能停,恨恨道:“我真想给这些人点教训,这么嚣张地欺负我们也是够了!”

    束仇感到他爱大吆小喝,他的声音像唐老鸭,他长一条老鸨割不断的舌头,何律师的身边为什么又来一个羞答答的厚颜无耻者?束仇烦道:“我问你了不?”

    “那我和你说话了?”王瑛璐白眼翻到天上了,这男的真像一个哈利路亚巨人,一个未开化的八英尺高的怪胎,人有没有内涵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    “操,你他妈说话老子听到了!”

    “呜哇哇哇!你不听我说话怎么知道我在说话?”

    “何律师都不想玩了,你看眼色看不懂吗还要说话?”

    “啊?何律师哪不玩啦呀,何意羡你现在是不是信佛了,这么好心?何律师你说句话呀!”

    何意羡则无言地握着栏杆,海面那种静好像全是为了他似的静。只觉得一切愤懑和焦虑都不可思议地从他的指尖释放出来,渐渐清空了心境。公海上的信号断断续续,他谁也联系不上。

    透明晃动的积水滚到蓬布边上,哗啦一声倾倒下来。何意羡才被这水声弄醒了。

    他对王瑛璐说道:“你去和船长说一下,下面舱开两个大厅当赌档,大家一起玩21点。”

    王氏是船舶公司的重要股东,小少爷讲话好使。王瑛璐却不乐,像一个还没炸响的鞭炮闷烧着:“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?你是我的谁?我又是你的谁?”

    何意羡抬眼一看。王瑛璐对他又敬又怕,在仿佛神佛垂目的威严下,立刻温顺得都有点畏首畏尾。他可真好看,想和他谈恋爱的男男女女能塞满八万人体育场,唉,要管住这样的男人不容易噢……!

    再被拍了一下屁股,更不由人痴痴想。王瑛璐嘤咛一声,色胆飘飘飘走了。

    他一去,何意羡突然伏在一个塑料桶上干呕起来。胃部的持续性钝痛,实难耐受。束仇吓坏了,何意羡只说没事,吃坏肚子了。支起身时,弄平自己的丝质衬衫,又如一个独来独往的职业杀手,径直往下面的船舱去了。

    他们方才身处的豪华赌场,只是船舶隐秘世界的一小部分。向着防空洞一般的通道往下——下头的世界可不是什么法国总统府,有打扮成埃及艳后的服务小姐,骰子掉在地上立马给你换一套新的。这里主持台面的司仪,见了何意羡这等贵客,居然朝地上呸口唾沫,倒背着手走了。资本主义社会藏起来的不堪到处皆是,空气里的气味,像被无数双湿脚腌过的味道,仿佛冰箱里的冻咸鱼。当年一个德国专家评价发展中国家的劳工就说,看他们干的活儿,就不该给他们吃饭;但是看他们吃的饭,他们就不该干活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