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到站了。

    温媛想牵梁曼音下车,可小姑娘明显不愿与外人触碰。梁珩见了,温声说:“阿音,不可以这么不礼貌,跟阿姨一起去学校。”

    一道惊天巨雷劈下,温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。

    阿……阿姨?!

    怎么说上辈子她比梁珩梁曼音都要小不少,这辈子怎么就成阿姨了,这简直就是种侮辱!

    “叫姐姐就好。”温媛揉揉梁曼音的头,笑得一脸尴尬。

    “不合适,”梁珩神情认真,古板得像个小老头:“大十岁就该叫阿姨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十岁你就该叫我叔叔。”

    梁珩上辈子也是这样说的。

    那时温媛才十五岁,正正上高中的年纪,九年义务教育已读完,高昂的学费成了她求学路上的阻碍。

    正当她准备辍学时,班主任把她叫去了办公室,说是有位好心人士愿意资助她上学。

    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梁珩。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,坐在椅子上,双腿交叠,却不显得随意。他膝上放着一本课业,修长手指压住纸张,细细。

    “温媛,过来。”班主任招呼她过去,介绍道:“梁先生,这位就是温媛,年级第一名。”

    梁珩淡淡的应了一声,没有立即抬头,目光仍追随着课业上的文字。温妤看了一眼,那正是她的作文集,上面写满了少女心事。

    一种羞赧感油然而生,她不想让别人看她的作文,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她剥开了,窥视了里面所有秘密,美好的,肮脏的。

    况且那个男人看起来一尘不染,怎么可以看脏东西?

    “梁先生好。”温媛唤了一声,试图阻止他继续看下去。

    梁珩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,才抬起头来,盯了女孩片刻,才说:“你该叫我叔叔,大十岁就该叫叔叔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古井无波,泛不起一丝涟漪,温媛却被他盯得发怵,迅速低下了头,耳根也红得快要滴出血来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她以为这种反应是来自于强者对弱者的压制,等长大后才发现,这是心虚,是低到尘埃里的懦弱。

    “师傅,你走不走啊?”

    公交车上有人在催促,温媛缓过来神,拉起梁曼音匆匆下了车。

    雾蓝色的车子再次发动,发出破损沉闷的声响,她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,才牵起梁曼音往学校走去。

    今天的梁曼音穿了件合身的小裙子,外边套了件针织衫,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也梳成了高马尾,后边还编了几搓小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