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间离生灭,犹如虚空华,智不得有无,而兴大悲心。一切法如幻,远离于心识,智不得有无,而兴大悲心……”

    他念诵佛经,毫无从容可言,念得又乱又急。

    庄严佛法,已经无法在此时涤尽他心里的尘垢,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修行是够的,但在嗅见空气里的血腥味时,还是坠落到濒临失控的边缘。

    明明都是人,人人生尔平等,却不知道为什么,飧人的血肉对于镬人,具有那样可怕的吸引力。

    他的脑子在嗡嗡作响,口中唾液在极速分泌。食色性也,食色相伴而生,但如果要论轻重,食毫无疑问在色之前。

    中了药的那晚,他们曾经在一张床上共度,那时候药性在他体内掀起一场霍乱,公主在他身上点火,可他就是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,让一切本该发生的没有发生。

    这次却不一样,他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有意的,反正那血的气味钻筋斗骨,渗透进他的每个毛孔里。他忽然发现自己以前之所以能够自控,并不是修为无懈可击,而是没有真正经受最强烈的诱惑。

    现在是了,他忍得浑身肌肉僵硬,忍得略低下头,脖子就咯吱作响。对猎物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,他似乎很难突破这个瓶颈。她和他说话,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。他开始害怕,怕脑子忽然不受控制,会像野兽一般扑向她。

    公主永远有这个毛病,该算计的时候精明,该精明的时候,却又大大咧咧。

    过去十七年里她从没受过半点伤,也没有眼睁睁看见自己流过这么多血。她惊惶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想叫释心来替她包扎,他又有意避让,她只好哭哭啼啼自己拽过裙带裹住伤口。

    手心又疼,心里又怕,公主仰起脖子大放悲声:“失血过多不会死吧?大师,你快来照顾我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