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鲛,阿鲛?”

    一个模糊回旋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断响起,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触不到,阿鲛迷茫地寻找,脑中似乎笼了一层雾一般,她整个人有些迷茫。

    大人,行刑台,囚车从她脑中闪过,碎片似的画面越来越多,渐渐连成整个记忆,犹如惊雷般炸起,阿鲛全部都想起来了。

    大人死了。

    阿鲛心脏忽然涌入一抹窒息感,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“阿鲛,你怎么了?”那个声音不再飘忽不定,清晰地传入她耳中。迷雾渐渐稀薄,繁世的景象,喧闹的吆喝声,一下子透过来,她顿时置身其中。

    她蹲在地上捂着心脏,痛感缓缓散去,待看清眼前热闹的景象,阿鲛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阿鲛,你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阿鲛恍惚转过头,京城,她这是又回来了吗?看着一脸担忧的木鸢,阿鲛狠狠掐了一把手心,疼痛传来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,她瞬间红了眼眶:“木鸢……木鸢姐姐……我好想你……”在她的记忆里,木鸢总是期盼着二十岁出宫的那一日,那样就能和她在宫外的竹马成婚,可就在她十九岁那年,却生生折在了宫里,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

    听了她这话,木鸢笑弯了眼睛,显得温柔可人,一如记忆中一样:“我不是在吗。”

    阿鲛听了这话红了眼圈,许是木鸢的声音让她有了真实感,她恍惚地问道:“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

    “莫不是傻了?圣上和娘娘去了避暑山庄,咱们好不容易借采购的名义偷闲出来。”

    木鸢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一阵粗鲁跋扈的声音打断,二人不由自主朝哪里看去。

    “让开让开!”

    一阵马蹄声飞奔而来,为首着玄色曵撒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,面容阴冷,单手执着缰绳,身后的披风被吹的飒飒作响,正沿着街道奔腾而过。

    百姓惊呼,纷纷避散,木鸢见了也忙拉着阿鲛的手往后退,一脸恐慌,急忙低下头,仿佛被那些人瞧上一眼就会惹了杀身之祸一样。她急急低声对阿鲛说道:“快别看了!”阿鲛不过刚刚入宫,许是不知这西厂作恶多端,杀起人来狠辣无情,她看阿鲛就像妹妹一般,自然要多叮嘱一些。

    谁知阿鲛不仅不听话,反而喃喃了一声什么,木鸢一怔,阿鲛趁机挣开了她的手,直追着西厂的马匹而去,避行的百姓又围拢起来,挤得她根本走不出去,三两步的时间就不见了阿鲛的身影,顿时急得她直跺脚。

    阿鲛见到了熟悉的容颜,脑海中忽然轰得一声什么都不见了,满脑子都是他跪在刑场上仰望天空的样子,阿鲛直直追着而去,心头那抹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,。

    大人……

    阿鲛忍着阵阵悸恸,下意识跟了上去,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看不真切的人,胸腔中似乎要爆炸了一样火辣辣地难受,可她不过停下来缓口气又迈开步子朝他追去。

    她停在何府附近,这周围的人见到这种架势早没了人影,门外西厂的人呈包围趋势执刀而立,光是那架势就隐隐感到一阵杀气,魏出站在前方,高高在上,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何府的牌匾。何府朱红的大门大开着,不一会儿一大群人被押出来,哭天喊地,脸上尽是绝望,一个身穿着官服的人被押着跪在地上,发冠歪斜,披头散发,他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为首的人:“阉狗,你不得好死!”说完,朝他啐了一口唾沫。

    何寄知道自己完了,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,对着魏出就破口大骂,心中正快意,却见他轻抬了一下眼眸,眼中似有讥讽闪过,下一刻猛地抽出腰间长刀,对着何寄身后的嫡子一刀刺下去,正中心口。

    温热的鲜血溅了何寄一身,身侧是亲子的身体不断抽搐着,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寄,何寄眼睛一下子充红,挣扎着,脖间青筋暴出,却被身后的西厂人紧紧按住,生生看着亲子抽搐着咽了气,何寄颤抖着抬头,“魏出,你不得好死!不得好死!”

    魏出也不拔出那把长刀,甚为悠闲地清理了手,不理会何寄撕心裂肺的唾骂,他漫不经心地擦去脸上溅到的血点,毫不在意道:“带回西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