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当在他身边落座时无意间扫到,不由微怔了怔。

    少爷向来看书一目十行,且从不为外物所扰。

    看样子方才这钢针,真真把他吓到了。

    嘿嘿,还装镇定。

    瓦当心中压着一丝小幸灾乐祸,快活地为自家少爷掖了掖腿上的毯子,又不自觉伸手安抚着拍了拍他背。

    苏晏皱眉一个眼风扫过来,他才讷讷收了手。

    懂,面子,我懂。

    在车中坐了不到一刻,瓦当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,又耐不住性子嘀咕:“少爷,你又不缺钱,刚才在宫门外,干嘛那么为难顾将军?”

    瓦当平素碎嘴唠叨成了习惯,多数时候苏晏只是看自己的书,充耳不闻。

    今日照旧循例,亦未指望他答,却没想到话落不到片刻,听到他沉沉开了口:“她不会坐我的车。”

    顿一顿,又补了一句:“闻雨声也进了宫,马车就在后头。”

    闻雨声?又是闻少爷?!

    少爷你这不单是为他人做嫁衣,还铁了心要干裁缝了是吧?

    瓦当怒其不争,一抬头瞥见那两排钢针,心中才平静了些。

    该,前脚闻少爷才说顾将军缺钱,后脚你就害得人罚俸两月。

    问题是你整人就整人呗,还生怕人家真怎么着似的让闻少爷处处提点照拂,少爷,你这般扭曲闷骚自己还落不着一点好的行为当真是世间少有。

    瓦当轻叹口气,忽又想起一事:“对了少爷,咱们院西厢那间,昨日租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苏晏轻轻应了一声,指尖停留在书页的一角,久久没有移动。

    他就知道少爷是知道的!

    租房子这么大的事,少爷居然都不告诉他让他安排了!

    瓦当感觉到了一丝背叛,眼眶盈满水汽,却“故作坚强”地不让它们凝结成珠落下来。

    但他们家少爷敏锐过人,只要看他一眼,定然就能觉察出来。

    瓦当双目炯炯盯着苏晏,眼底三分控诉三分倔强三分受伤一分不满。

    最后这一分,是因为他们家少爷始终没有抬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