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头皮发麻,再也忍不住了,一把推开顾翡就往外跑。他被我推了个踉跄,却一点也不慌,哈哈大笑着掀翻了那一盒珠子,各式各样材质的珠子在教室里到处弹跳,顾翡就像是这间小屋子里最恐怖的恶魔,兴奋的吞噬着我的恐惧。

    顾翡的笑声和珠子的弹跳声到处都是,我三步并两步奔到门口,哆哆嗦嗦抖着手打开了门锁,一个箭步冲了出去。我闷着头狂奔,顾翡的脚步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后面。这里是一栋空楼,学校准备改成图书馆,但是还没动工。我既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,否则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上自习课的时间出现在这里;可也不敢往没人的地方跑,被追上了,我不知道顾翡要怎么对我。

    我从五楼磕磕绊绊冲到三楼,期间每一间教室我都用力推了推门。但是每扇门都是锁着的,顾翡带我来五楼,是因为他弄到了那间教室的钥匙。

    两层楼,整整十六扇门,无一例外全是紧锁。顾翡的脚步的笑声就黏在我身后,我的手越来越抖,脚也越来越软,只要是路过的门我都狠狠地砸过去。不知道找到了三楼的第几扇,居然锁头是松的,我忙不迭冲了进去,一把颤抖着反锁。然后迅速拉上了所有的窗帘,又把前门的锁也检查了一下,然后才缩进最里面的角落里,抱着头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醒枝?你在哪里啊。”他的影子投在窗帘上,被yAn光折S得扭曲。我抱着膝盖缩得Si紧,眼睛泛着泪水SiSi盯着窗户,看见他的身影在玻璃外面招摇,一会儿晃到前门,一会儿晃到后门:“醒枝,你在这里面吗?”

    他从前门到后门徘徊了一会儿,哈哈笑着去摇前门的门锁。我反锁了,他应该是打不开的,但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把整扇门都摇得哗哗响。我几乎想要尖叫,最后一点理智,SiSi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泪水。

    他摇不开前门,又不紧不慢的荡到了后门,还是在扯门锁。我忍不住去想——我刚刚锁门了吗?我锁了吧,但是这门锁是好的吗?会不会被他弄坏?他要是从后门进来,我怎么绕过这些桌椅从前门逃出去呢?他摇了半天没人搭理他,他会不会以为我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了,会不会转头就走呢?

    我胡思乱想着,又看到顾翡的影子慢慢挪到了窗边。

    玻璃窗被他伸出手,缓缓地、缓缓地挤开了一条缝。

    我的头顶一下凉到了脚底,手脚几乎僵y。

    玻璃窗没锁,那玻璃窗竟然没锁!

    我几乎是立刻扑倒地上,咬着牙无声地哭,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爬到了窗户底下,再捂着自己的嘴抱头蹲下。

    有、有防盗网,别怕,别怕裴醒枝!他就算推得开窗户,他也不可能从防盗网的空隙里挤进来!别怕,别出声,他看到里面没人就会走的!他就会走的!

    “醒枝,你在里面吗?”顾翡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,他的手慢慢推开了一条缝,卡在了防盗网里面。然后不疾不徐的挑开了一边窗帘,露出一只因为过度兴奋而充血、满是红血丝的眼睛:“我来看看,我的醒枝呢?”

    我抱得Si紧,几乎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里面没人啊,醒枝不在呢。”

    我埋在自己的臂弯里,胡乱的点头,泪眼鼻涕流得几乎没法儿看。

    顾翡放下窗帘,脚步声渐渐远去了。

    我竖起耳朵,大气不敢出,心跳如鼓,耳朵里全是嗡嗡声。我屏着呼x1,努力的分辨着窗外的声音。除了细碎寥落的蝉鸣,确实就是他远去的足音,朝着另一头的楼梯而去。

    我一直听到他的足音彻底消失,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,几乎瘫软在地上。m0一m0后背,里面的衬衫竟然已经被冷汗全浸Sh了,我想爬起来,可是过度紧张之下手脚sU软,我努力了好几次也爬不起来。

    我努力地笑了一下,没事的,裴醒枝。今天从这里回去,跟爸爸说一声,大不了转校,大不了不在锦市读书了。

    没事的,裴醒枝,你快爬起来,从这里走出去。

    ——前门猛然响起钥匙cHa入锁孔转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瞬间僵y,还保持着瘫软在地上的姿势,SiSi盯着前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