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橘走出烧烤摊的地界,时间有点晚,街上没多少人,店铺陆续闭门歇业,她想找个落脚点,毕竟真不能睡大马路。

    她举起卡片看上面的地址,不远,就几百米。

    那条街全是做旅馆生意的门面,全都体面的挂块廉价招牌,沿着一条黑黢黢的过道往里走,暧昧的红色灯光充斥眼球,旅馆隔壁是家拉了帘子做生意的发廊,她路过门口的女人闻到浓烈的香水味,很冲人鼻。

    旅馆正对门口的墙上嵌的关老爷,有个小莲花灯在吱呀吱呀的转,旁边还摆了水果供奉,底下摆张老高的破旧柜台,翻飞的木头条卷了几匝。

    进门的迎宾毯刻着很接地气的店名,一家人旅馆。

    这三个字眼又扎进梁橘眼里,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,反正有点刺眼。

    梁橘扣紧书包带往里走,半人高的柜台搁了盆要死不活的绿萝,中间完全已经秃了,盆边生出几条半米长的绿藤。

    前台接待是个长满雀斑的妇女,四十左右,女人抽着烟,翘个二郎腿窝在柜台后面剪手指甲。

    梁橘看眼左边贴墙上的价目表,普遍很便宜,小旅馆也没立很多规矩,给钱就入住,最低档的就三四十块钱。

    “妹妹,只剩单间。”抽烟的女人觑眼看她,拿出一大圈钥匙。

    梁橘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家黑店,前台接待更像□□女老大,她迫于威慑,脖子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答应要求。

    女人其实是这店的老板娘,闲着也没事,领着梁橘上楼梯的间隙,也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,“我这里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,但放眼这条街,论干净和舒适程度,回头客都说那些家都比不上我这。”

    梁橘扫视圈内部环境,老旧的地板和掉漆斑驳的墙体,给人下一秒就要旧房改造的感觉,完完全全就是古董房。

    从二楼平台拐下来个小女孩,七八岁的模样,头上扎两羊角辫,一阵风似的跑下来,和梁橘撞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小畜生,别乱跑。”老板娘立马变脸,摆出张凶神恶煞的面孔,一把拎起小鬼的衣领子。

    小女孩低着头,委屈巴巴的抿着唇,像脱离大部队落单的小兽。

    “这小孩不懂事,就爱瞎跑,家长也管不住,没撞着你吧。”老板娘也算是替人道个歉,转个话锋也践行顾客至上的理念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梁橘语气温柔,捡起刚才碰撞过程中小女孩掉落的玩具,是个芭比娃娃,用了很久,娃娃表面掉了层漆。

    她拍拍上面的灰,递到小女孩的手里,小女孩抬起头,眨巴眨巴眼,甭说,梁橘第一次见她,莫名的有点面熟。

    梁橘以为这就是个小插曲,走到二楼,就听见哐哐撞大墙的砸门声,搞装修一样,天崩地裂的动静。

    老板娘的暴脾气又发作,叉起腰就骂骂咧咧的冲上去,带爹妈的字眼一个个有力的蹦出来。

    梁橘一路过来,觉得这里更像群租房,而不是旅馆。

    历经一波三折,终于到了尾巴根的房间,一推开门,屋里迎面就一股烂木头的腐朽味,老板娘立马化身金牌销售,“这个房间光线最好,通风,外面是个小公园,空气也好。”

    其实也不是小公园,顶多算是多栽种了几棵树,树叶拱出茂盛的鸡冠子,马路边刺耳的鸣笛声还是能清晰的传进房间,而且楼体不隔音,能听到人上下台阶的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