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、这个少年竟然是个女娃?!

    刘骏心中大震,但也只惊讶了那么一瞬,性命攸关,他顾不上男女之别将少女背过身,用雪一层层覆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他注意到少女左侧肩背裸露处有一片形状古怪的图样,被布条遮挡只露出一小部分,看不完整,一时也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天元朝的汉人没有纹身的习俗,难不成这少女是个异族人?

    刘骏猜测,转念又将这想法抛诸脑后,不管天元朝的人还是别国之人,命都一样,抓紧给她退烧要紧。

    少女身下的雪很快化成一滩水迹,刘骏探了探她的额头,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烫了,不由大喜过望,捧起更多的雪覆在她的身上,但不久之后他面上升起一阵浓浓的失望。

    少女的体温并没有如他所料继续下降,依然比他高出许多,也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换做男子打扮,但我猜你不是天元人,肯定是有难处才隐藏身份过日子,田大人说你是月胧山庄的山匪,我不知道真假,但我原来就住在祁南山脚下的刘北固……”刘骏停了动作,替少女穿好衣服,坐在她身旁低语道,神色落寞。

    “自从四五年前开始有人惩匪,祁南山附近的村民才敢夜不闭户不必天天担心被山匪打劫,大家都传山里有个大匪寨叫做月胧山庄,就是这个月胧山庄规定其他山匪不得对村民烧杀抢掠,大家这才渐渐过上了安稳日子,那帮狗官说的好听,要上山剿匪为民除害,可这十多年来一个匪也没见他们剿到……”

    刘骏吸吸鼻子,眼圈有些发红,继续回忆道:“姑娘,你若真是月胧山庄的人,那就是我刘骏的恩人,两年前的一天,我上山想打些野味给家里老母改善改善伙食,回家路上却被一行山匪盯上,那几个山匪又凶又狠,夺了我的猎物还要杀我取乐,就在其中一人向我砍杀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他们之间联络的信号,我听他们交谈说月胧山庄的人来踢寨了,便匆忙丢下我回去支援,我这条命才留到了今日。”

    回忆起当日的凶险场景,刘骏还有些后怕,但很快他又轻轻笑了笑,微黑的脸上有了几分柔和的光彩:“反正这条命早在那时就该不在了,我刘骏还多活了两年,倒也不亏。”

    “唔……既然大难不死,就要懂得惜命……”

    微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,刘骏一愣,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    “人留得命在,才有希望,你的福气都在后面等着你呢……嘶……疼……”

    刘骏这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,身旁的少女真的活过来了!

    “哎!你、你、你醒了!”他呆呆看着少女坐起身,语气激动道,随后又突然想起自己脱对方衣服的一幕,一张微黑的脸登时转为绛红,手指如新嫁人的小媳妇般在胸前不安地绞着。

    “早就醒了,被你念叨的,头疼。”越明棠好笑地看着旁边这位话痨青年局促不安的模样,她这个病发作时有一个特点,即便痛到休克也会在半个时辰之内醒来,但也只是意识上的清醒,身体还无法控制,只能等慢慢恢复。

    “那你、那你知道我……我脱……脱你衣服……”刘骏低着头小声嗫嚅,不敢直视少女明亮的眼睛,一张脸涨红得似乎要滴出血。

    越明棠扶额,她那裹胸布少说也有七八层,从锁骨下方一直裹到肚脐之上,搁到现代还没外穿的小背心暴露,可在这古人眼里却跟一丝*不挂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闭了闭眼,暂时忽略这位古代纯情青年在那里天人交战,她心头浮上一道疑云,这次犯病来势凶猛出乎预料,而师兄三月前的外出也正是为了寻她这个病所需用药的药引——离火藤,按理说最起码还有两个月才可能发作,难不成这病也跟大姨妈一样有不调的时候?

    自己这个病十分怪异,越明棠也不清楚由来,在刚穿到这具身体时便有,那时还更严重些,每月固定发作一回,发作时心痛如绞,狂吐鲜血,且体温与外界温度截然相反,周围环境越冷,体温越高,周围越热,体温越低,饶是她身为见惯各大疑难杂症的现代人也闻所未闻。

    师父说可能与她天生血炽成毒有关,遂每月在发作前用银针刺左手无名指以逼出心头热毒方能缓解几分,后来她开始练武懂得控制经脉气息游走,外加师兄为她寻来压抑血炽的珍稀药物,自十岁后便不再每月犯病了,一年中最多只偶尔犯上个两三回。

    这次犯病距离上回刚过三个月,越明棠理不出头绪,转念又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射箭男子看着她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,还有口中无声的三个字。

    凭直觉她认为男子绝不是因为她晕倒才表现出惊讶,而是从自己发病的模样看出了什么,关键在于他说的那三个字究竟是什么?